对一个小乞丐的承诺

 我在春节前一天，出门买点零食。走到火车站的地方，突然从斜刺里跑出一个带着漂亮头饰的小姑娘，约有六七岁。一身打扮，显得不象是本地人，从她说话的语调，跟可以明显的与本地人区别开来。
　　她的出现让我吃了一惊，她仅随其后的举动，那就更始让我惊讶了。她用我尚听的懂的声音说，“叔叔，给我点钱吧。”
　　说实话，那声调真的可爱，而她扬着小手和你要钱时的神气，就象是你和她之间有着什么亲密的关系，一点也不紧张，而且很随便自然。我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确乖巧，于是表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热情，说起来，即使是我自己的弟弟妹妹和我要钱，我还没有这么大方过。
　　我开始掏上衣的口袋，但是摸了一遍，却没有找到零钱，（我再大方，也不能把随身带着的一百元大钞给她吧）于是我微笑的摇摇头，对着女孩说，
　　“叔叔真的没有零钱。”
　　结果她听到我的话后，非但没有退却，反而表现出更过火的温情，竟然拽着我的裤腿，撒起娇来，用近乎哀求的可怜语调说，
　　“叔叔，给我点钱吧，叔叔——”
　　“我真的没有呀，小姑娘。”
　　面对小女孩的纠缠，我开始想着夺路而逃，因为，在路人的眼中，我感到特别的尴尬，就象个扒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抓住，游街示众一样。小女孩更加上过火了，我刚从她手中脱出腿来，向前迈了一步，结果她又迅捷的跑到我的身前，拦住去路。仰起她她张乖巧的脸蛋儿，伸着一只小手，向我索取钱财，
　　“叔叔给我钱，叔叔——恩——叔叔给我嘛。”
　　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，我觉得很内疚，其实心里真的是想给她点钱的，但是也真的没有什么零钱，我又不是大款，可以一掷千金，我随身携带的只有一张一百元的大钞，这是我春节零食预算的全部开支。我想对她说，希望她等等我，等我到超市，买东西换开钱后，再给她。但是她嗲声嗲气的，没有时间让我解释。正在我感到无可奈何之即，从身边走过一个中年男人，对着她大喝一声，
　　“滚开，干什么，有零钱不早给你了嘛。”
　　小女孩一楞，抓住我裤腿的小手顿时松开。带着满脸的恐惧，悻悻地跑开，手中紧紧地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路人那里得来的一角钱。我对于那个中年人的态度很反感，但是我也是在他的断喝下，才得以从尴尬中脱身出来。我对着他苦笑了一下。　　“小伙子，这种人，不要和他们来软的，实在可恶，也太不要脸了。”
　　“哦？”
　　我想说，怎么这么严重，连不要脸都说可出来，这个小女孩多么的可爱，而且讨人喜欢呀，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？
　　“你看到了吗——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我看了过去，那个小女孩，正在一个电线竿傍边与一个斜依着身子的妇女谈话，小女孩不时的伸出小手，指着我和那个中年人所站的地方。“她们是一伙的，那个妇女是她妈妈，怎么教育的孩子，让一个小女孩家，从小干这种事，她还在旁边看着，指挥着，专门向你们这种看起来就是学生，就是好说话的人要钱，你们的心软呀。”
　　这时，那个中年妇女正在把小女孩手中的一角钱往口袋里装。然后拍拍小女孩的头，嘴一努，小女孩会意的又朝着和我一般摸样的一个路人走去，那个妈妈却象个没事人一样倚着电线竿四处观风景。鬼知道这个母亲心里怎么想的。
　　“看明白了吧。”
　　中年男人抛下这么句话，转身离开了。我苦笑着摇摇头，向超市走去。
　　当我从超市走出时，再找寻她们母子，早已不知所踪。这时候，我还想着曾经没有说出口的承诺。我把紧握在手中的一元钱，放在口袋中，回家了。
　　过了一天，正好是大年初一，我和几个朋友出门聚会，一个朋友迟到了，我们早来的几个吵着让他做东，他痛快的答应了。
　　吃饭间，他说起了他迟到的原因，
　　“其实我来的很早，就是碰到了件棘手的事，你们不知道，真麻烦——”
　　“怎么了？你道是说呀。”我们几个催促着。
　　“我骑着车子，往这里赶，因为地上有雪，我怕滑倒，也就放慢了速度……”
　　“就这些，什么呀，搞的神经兮兮的。不是想为脚底摸油找退路吧，这顿饭，可是你做东的，哈哈。”一个朋友，听的不耐烦了，一连串的话，打断了他的叙述。
　　“你听我说，还没有说完呢。”
　　“好好……你说，说出你不能够做东的理由。”这个朋友狡黠的笑着。
　　“我骑着车子，这么慢，突然之间，一个穿着古怪的小女孩迎着车轮跑上来——就在我还没有细想怎么回事时，那个女孩跌到了，然后从雪地里坐起来，大声痛哭。”
　　“明明是，她与我车轮还有一段距离呀，她非说，是我撞了她，要我带她到医院查体，你们说大年初一，到哪个医院查体，我和她分辨吧，又分辨不清楚，结果她的哭闹，反而引来无数路人，三嘴两舌的，我成了罪人——我真够晦气的，这不就是坑蒙拐骗嘛。有理的说不清，无理的到是得到多助了。好多人说，给她点钱就算了，刚过年的，图个吉利。我还能说什么，再辩解下去，不更越涂越黑嘛。只好给她点钱——我还怕她坑我，先给她掏了10圆，她接过钱，竟然没有讨价还价，什么也没有说，就跑开了。”
　　“就这么跑了？”
　　“废话，要不怎么办，她没有和我多坑点就够幸运的了，当时她要是和我要一百圆，我也不敢说什么了，也只能忍气吞声，道义不在我这边呀。晦气，晦气——干杯——来—来。”
　　我听的出神，放下手中的酒杯，接着问：“然后她是不是跑到一个妇女身边？”
　　“这到没有注意，我看10圆钱就可以打发走这个麻烦，怕她反悔，赶忙骑着车子跑了，拐弯的时候，还跌了个跟头呢。”
　　“她带着一个漂亮的头饰，口音象外地的？”
　　“是，是象外地的——怎么？你认识她？不会是你的亲戚吧。哈哈。”
　　“等着，我出去一下。”
　　我起身出门，骑上车子，按照朋友说的地点奔去。当那个小女孩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，她躺在一个青年的车子旁边，又在重复我朋友叙说的场景，我默默的看着她的成熟，细腻，严谨的表演，不知道怎么，我的双眼湿润了。
　　她做完这一切，有快快乐乐的跑了，看来她又靠着自己出色的表演，博得了青年的欣赏，于是又得到了钱财的赏赐。我追随着她的背影，一直到出现一个中年妇女为止。那个妇女正在高兴的数着从孩子手中得来的钱，查数完毕，然后又把嘴一努，小女孩会意的朝着一个骑着车子的十七八岁的学生奔去。
　　我来不及犹豫，赶忙上前拦住了小女孩，她楞楞的，站住，可能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，她回头看那个妇女，那个妇女把身子藏在了电线竿后面。小女孩不知所措，我怕下坏这个孩子，于是对着她笑了笑，塞给她二十圆钱，急忙转身走了。
　　这是我的承诺，我为完成我的承诺而欣慰，为这个小女孩与她的母亲感到悲哀。 　　在朋友们的诧异的眼神中，我回到他们中间，然后又重新提起酒杯，那天我喝的很多，而且醉了。